上一盆清水,随意洗濯了他伤痕累累的手,张常释笔画极慢,过了三刻有余,薄薄的一张纸都没覆满。 薛止看得烦了,按住张常释的手,音调森冷如蛇鸣:“张大人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……你要好好考量,到底该如何落笔。你撑得愈久,暗牢里另一个小儿,遭罪也越久。” 张常释苦不堪言,江州徭役之案,贪污者数人,可皆权柄惊人,如今他身陷囹圄,左右都要被剥皮实草。 可他九族之后还有妻儿老小,呈上幕后主使,亲人焉有命在。 张常释做了一辈子清官、直臣,没想到会是这般下场,下狱受刑都未弹泪,如今却左右为难,老泪纵横。 薛止听一个暮年老朽涕泪交加,声泪俱下,他长指轻叩木质扶手,竟面不改色。 却听门外传来熟悉的步伐,只听一声细长的的调子,喊着‘哥哥’,可那嗓音仔细辨听,分明是男的。 下一秒狱门大开,凉风涌入,这人一身红底织金的锦衣飞鱼服,直闯进来,乖张肆意,面庞妖美万分。 那红衣袖间还卧了一条细小青蛇,顺着白得发苍的手腕绕圈盘,色浓鳞亮,在他虎口处冬憩。 宦官肤色都白,他两人更甚。 “小星。”薛止听到声音就知来人是谁,眉浅浅皱起,“你怎么来了,那孩子呢?” 这监察院里,只有左使会这么穿。 监察左使时星据说出身娈童,心狠手辣。 孙儿竟由他亲自上刑……张常释心头悲凉,身子霎时就冷了。 “刚受夹刑叫得厉害,被人闯进暗室带走了。” 还未问被谁带走,便听时星笑嘻嘻道:“哥哥,那人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,三法司之一。新面孔,看着不及而立,甚是年轻。” “叫什么?” 薛星摸着袖口那熟睡的蛇头,不甚在意:“没问,好像是姓苏?旁边那孩子母亲叫他苏大人。” “刑部来要人,你就给了?” 时星顽劣的皮笑:“他官儿比我大啊。” 审讯之时,为了震慑官员严惩家人,虽算滥权,可以往的刑部的人都怕宦官报应,从未敢拦。 薛止嗤了一声,正要出门去看,刚走一步,竟被脚下的张常释拽住衣角。 “稚子无辜……”他声音凄苦。 薛止听后,非但没同情,脸上竟露出谲然冷笑,脚一弯,抖开了张常释的手,走前还弯腰慢慢观察他的惨状。 他像带了极浓的恨意:“稚子无辜?真希望十八年前,你们也能对狱昭之人说一句,稚子无辜。” 等人走尽,张常释依旧匍匐在原地,他双膝已失,手指破落,一切的一切,好像都因这句话,有了缘由。 他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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