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.怕什么
初七日出殡,十一日捡骨殖,应火化者皆火化,宫妃以上皆土葬,整体送陵。 这禁城的深宫长道像环扣一般一道接一道,墙城高得巍峨,人行走其中,会觉得异常渺小。 每一个宫道连接的路口,都会有短暂的,直射下来的苍白日光。 她低头走,看地上印着一重重阙角的影子,一片叠着一片。 忽然,影子不再晃动,因为队伍停了。 一长串的人接二连三跪下,她头都未抬起的功夫,就伏了一大片。 她当时有些大道不逆地想,这么大阵仗的人,在这宫里,不都已经进了身后的棺材吗。 江蛮音抬头,被初春寒光刺得眯起眼。 并没有看清样貌,但却能感受到很强烈的视线,是种完全不能忽略的,让人凝固的注视感,像一柄薄凉软刃,顺着面皮,把她从头刮到脚。 宫人们不知道跪了多久。 江蛮音也不知道自己被盯了多久。 直到,他开始向这个方向走来,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却依旧没有消失。影影绰绰看去,穿的是内侍官袍,衣绸下垂得像敛羽的鹤,每一个弧度都精致,又散漫。 面前是百人送棺,彩幡和佛经都在风中淌,他信步朝这里走过来,闲逸自在,走着走着,悠悠扯下树上的一片青叶。 他对着祁衡问好,毫无尊卑:“这不是殿下么。” 没有回应。 因为祁衡往她身后缩了一下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青天白日,这里竟落针可闻。 于是他理所应当看向了江蛮音,看了许久,然后笑道:“姑娘和先敬妃娘娘,甚是相似。” 江蛮音不知他是谁,却本能觉得他来者不善,只能道:“谈论前朝妃嫔,不止不妥,乃是大不敬。”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左手,被小皇帝捏得死紧。 这也加剧了江蛮音的……紧张。 薛止不说话了,时间仿佛静止。 突然,在漫长的沉默中,发出了极细小的一声响。 是一种极薄的东西,被滋啦撕碎的声音。 江蛮音脖颈僵硬,微微弯头。 只看到薛止把手里那片青叶掰开撕碎,叶脉碎汁染绿了修长指尖。同时,江蛮音闻到空气中,炸开了一股浓郁的青柠香,涩苦浓烈。 “呀,江大人先前上奏,送女儿入住后宫,要和敬妃娘娘互相照应,不会就是这位……这位姑娘吧。” “可先帝驾崩,殿下即将继位,姑娘却依旧被送来……” 这宫里太有意思,薛止看着她逐渐骤缩的瞳孔,只觉得这些人,真是有趣啊。 “那您,不就是将来的娘娘了吗。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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